相亲的尽头是东北老阿姨：能处就处，不能处抓紧下一个

柳岩 · 发表于 2021-10-24 01:08:00|来自：中国

“你对我也没眼缘，我对你也有见解”“你摊巴了啊？奉养你，你找保姆去吧！”日前，一段老年相亲节目《缘来不晚》的选段留传网络，几位女嘉宾面对男嘉宾挑剔，直言直语回击的选段，意外变成年轻人追捧的恋爱圣经。上电视相亲节目标老阿姨，说话刀切斧砍，句句重点，对她们而言，爱情早不再是芳华悸动。在抵达生命的止境前寻求末了的朋友，她们秉承的是要对得住自己。

硬核式相亲
从吉林白城到松原的路上，78岁的周淑英对红娘说：“今天对我来说是特殊的怀念日，我这个年龄遇见你们是缘分，我记到永世，永不忘记。”
往前几日，周淑英在家看吉林卫视的中老年相亲节目《缘来不晚》，一位与她同岁，当过老师的张大爷把自己的荣誉证书、藏书通通展示出来，口直心快地说“我就要找个不跟我提钱的老伴，不要钱的，感情深厚。”节目末了，张大爷相亲失败，女方没有相中他。
周淑英看到，动了心思。此前她看节目，只看个热闹，这天电视里忽然出现的那个人，恰好符合她心中老伴的尺度，高大、有精力头，更重要的是有文化涵养。年轻时，周淑英曾在村小当过几年老师，还是艺校的校长，工作要强，晚年也喜好看书，专研学习。
周淑英记下节目热线，第二天拨打电话，上来就说：“我就相中那个人了。”
出发前，她挑了一条红色裙子换上，染了黑色的头发，再没别的修饰，不抹粉，也不涂口红。
两个小时的路程，红娘与周淑英一起在接近中午12点时，抵达张大爷的家。进入小区，张大爷站在窗户口瞭望，招手，把门打开，迎接她们的到来。
站在门口，红娘正式向两人先容彼此的姓名，张大爷心情淡淡地，没有自动握手。周淑英转过身的同时，张大爷的手不自发地贴了一下她的背，又迅速地缩了回来。红娘眼尖瞥见了：“咋的了，阿姨有点稍微驼背是不是。”张大爷立马说：“不是有点，是挺驼。”这话，周淑英听得传神。
进屋后，张大爷将周淑英重新到脚打量了个遍，紧接着，当着面，他又说，“我个高一米七二，到一百岁，腰也笔直。”听后，周淑英很淡定，“我原来也一米七，现在缩了。”她没有解释驼背的原因，也不反驳。
红娘试图把话题引向别处，称周阿姨是看到节目慕名而来，相中张大爷当过老师的履历。随即，张大爷打开话匣，先容起自己的工作。周淑英很高兴，她想让对方多了解自己，顺着话题说自己也是老师，聊起早年的工作履历。张大爷听着，几次欲言又止，末了他举起手干脆地打断：“净说过五关斩六将，你能不能奉养我呀。”听到这话，周淑英没有忧疑，转头背动手诘责他：“我为啥奉养你呢，你不能奉养我么，咱相互奉养不可么？”

图 | 节目截图
没有人料到这样一幕出现，红娘把张大爷拉到一边劝。劝来劝去，张大爷还是一句话：“我不奉养你，但是你得奉养我，奉养到我死了，留下一笔资金让她上敬老院。”
周淑英气结，叉着腰，对着镜头说：“你摊巴呀，我奉养你，找保姆去吧。”说完就急着要走，到楼下她又对红娘说：“他嫌我老，不好意思说，他就想找年轻的。”
周淑英还回想起一个细节，桌上的果盘里摆放着四样水果，红色的桃子一堆，黄色的一堆，另有杏子、小西红柿。“分这么细，抠，抠到家了。”她说。她拿出包，想请客吃饭，大爷一句已经吃过了，把话又顶了回来。两人末了不欢而散。
抱着优美的等待晤面却失控的相亲，73岁的蒲芳也遇见过。
蒲芳也是看电视相中了人，自动拨打的热线电话。两人在公园里晤面，蒲芳上来问：你看我眼缘咋样。男方说：我看差点。听后，蒲芳决定先发制人，说：你一脸老褶子，还挑啥呀。等对方离开后，她才对工作人员说出心里话：他对我太冷漠了，没看上我，他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他呢。
事后，周淑英和蒲芳的相亲片段被制作成短视频，在网上流传，引发关注。“不靠谱的大爷不比不靠谱小伙少。”网友品评道。《缘来不晚》制片人高朋举将节目定义为相亲交友真人秀，他称节目都是在室外拍摄，大多时候都是在老人自己家，嘉宾们的“现实”和“硬核”，也侧面反映了老年相亲节目标真实，“老人上节目，只有找老伴一个目标。”

图 | 节目截图
从2020年节目开播到现在，男女相亲的比例是1:10。虽然女多男少，相亲时老阿姨们绝不迁就。翻看往期节目，相亲名场面另有很多：一位大爷刀切斧砍地说，半年内，你能减20斤，我过来开车接你。大妈反问道：你要尺度还是要命。另有一位大爷反感对方抽烟，提出让大妈戒烟，大妈果断拒绝：戒烟不可能，我访问不到明天的太阳。一位大妈盼望找一个有文化的，大爷表示，没念书，大妈随即说：“不是我的菜，我就这么坦率。”片段后来在网络上流传，这句话也成了金句。
下了节目，周淑英意外接到许多电话，久不联系的老姐妹打来关心她，也要给她先容对象。周淑英一听对方年龄直摇头，“人家才50多，我快80了，我俩在一起，那我成啥了。”

“能处就处，不能处抓紧下一个”
80后的张晓菊是《缘来不晚》节目组的金牌红娘，入行8年，在东北，这叫媒人。最早她帮年轻的小伙子和姑娘们找对象，后来开辟新节目，专注于中老年人的相亲。
如果说，年轻人的恋爱里充满了浪漫主义和欲说还休的各种摸索，老年人身上则有一种直率和对自己的不妥协。张晓菊说，老人们用一种极其坦诚的态度解构自己的情绪婚恋观，无关对错、不加粉饰。
蒲芳是节目里的“老熟人”，上了两次节目。客岁6月头一回上节目相亲，她是主角，红娘一次给她先容了两位男嘉宾。
蒲芳在节目中直言她找老伴的尺度：不抽烟，不喝酒，会疼人，最好有点文艺细胞。
第一位大爷74岁，属猪，蒲芳很满足，说：属猪好，我在卦书上查了就找属猪的。两人相视一笑，第一眼缘过关。随后，开门见山地互问对方：“有医保么？退休金多少？”大爷的退休金比蒲芳少500元，他没有觉得体面上挂不住，反而觉得挺好，“我们两过日子不会拮据。”说完，他立即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医保卡。“人着实。”蒲芳越看越满足。
看到女方的态度，大爷自动交待起自己的情事：妻子过世后他找了一个比自己小15岁的女人，女人原是家里的保姆，两人没领证，搭伙过了8年，后来女方不告而别，两人稀里糊涂的断了联系。“她就是图你钱呀。”蒲芳说，大爷不承认。“那你们另有联系不？”蒲芳追问。“早断了，3年不通话了。”
紧接着，两人聊起了关心的住房问题，蒲芳有独立住房，对方没有，老人独自一人住在儿子闲置的家里。“会不会哪天儿子不让你住了。”她说出自己的担心。独立住房是比退休金和双保更重要的考量尺度。相亲的末了大爷要了她的电话，头一回她不好拒绝，但私下她一次都没有打过电话。

图 | 张晓菊在帮大爷大妈们相亲
第二位大爷有独立住房，有双保，有退休金，两个女儿，女儿都各自成了家。心直口快的蒲芳问大爷的前老伴怎么样，要求看对方的照片。私下，蒲芳跟红娘说自己是在跟对方的前老伴比，看比她强不强，“谁都不想找比自己老伴差的不是。”末了，两人顺遂牵手。
他们住在同一个城市，下节目标第二天，蒲芳邀请对方上她家里看看。大爷上她家做客白手而来，这让她有点不高兴。第二次打仗下来，蒲芳觉得大爷心眼小，“他上两回电视我都看了，上回说挣2600，到我这又说2400。”蒲芳提出两人的退休金都由她来管，大爷说AA吧，她没再说话，客气地把大爷请出了家门。
“能处就处，不能处抓紧下一个”，蒲芳很干脆。
张晓菊说老年人相亲，提出的尺度明确而详细。每个老人在意的点不一样，有人注重眼缘，有人注重经济条件。而这些找老伴的尺度，每每都与老人们前半生的履历有关。比如一些老人，以前的老伴长得不悦目，性格还不好，因此在后半生选择时，会指定要与前面那一个相反的对象，盼望弥补过往情绪缺失。
据张晓菊观察，这些年报名参加节目标老人，女性远多于男性。在老年相亲市场女性处于下风，一部分原因是，迈入老年男性比同年龄段女性显得年轻，更有良好感，他们盼望找更年轻的，带出去有体面。阿姨们要么寻求物质保障，要么寻求精力朋友，而大爷们则多数更倾向于服务型老伴。无论男性女性，排在首位的还是两边身体康健，身体好了才有谈下去的资源。
老年人看中物质，但不代表他们之间不会有爱情。77岁的富淑媛上电视相亲，她说：我这个年纪，快八十了，一生都处于一段陪伴型的婚姻，从未体验过炽烈的激情。直到殒命的脚步越来越近，才认真地想要爱一次。

图 | 一对老人在镜头下安排相亲
回忆起那次上节目，富淑媛影象犹新。她是铁路部的小学老师，大爷是中学老师，晤面一打眼她称呼对方为郭老师，满眼都是崇拜。大爷住的房子下就能瞥见铁路线，她说半辈子都跟着铁路走，咱俩有缘。她喜好听他发言，大爷也说：跟你说话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两人不在同一个城市，他们留下微信，决定先相处看看。
回家后富淑媛给对方报安全，此后两人几乎每天都在微信上交流，“你看我今天吃的猪肘子，我把图片发你。”“今天天气不错。”“我去公园遛弯了。”富淑媛每天都很等待接到对方的消息，后来她在节目里大胆表白：我对他由喜好变成了爱，我爱上了他。

谁都有一段心酸史
相亲类电视节目要在服务嘉宾和娱乐间求得均衡。节目播出来，老人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引发网友讨论，“年轻人只当热闹看，”张晓菊觉得如果是这样有些惋惜， “老人无论说出什么话，都是他们前半生的沉淀。”
张晓菊提到周淑英，她在节目中表现出辛辣的一面，受到年轻人的赞赏，但她的前半生充斥着压抑的氛围。
28岁那年，周淑英还未婚配，在当时算大龄女青年。早年，她在县里教书，后来调去了教诲局。教书时，她本身已有高中学历，但她上进，一边工作还对峙去夜校进修大专。徐徐地，附近和她同龄的老师都结了婚，也有人给她先容对象，她眼光高，看不上。“要找就找大门生，得在学历上比我强。”她说。
末了，周淑英如愿嫁了一个大门生，也是老师，两人秋日相亲认识，周淑英瞅着对方个子不高，衣服穿得穷酸，只是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得悦目。她问先容人这人性情咋样。
“谁还没点性情。”先容人回复。冬天，周淑英出嫁了。
婚后，周淑英才领教了丈夫的急躁性情。他动不动就打骂人。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孕期三个月，她想过打掉孩子、仳离。宁愿单身一辈子也不能这样过下去。附近人都劝她，人流对身体不好，还影响第二次怀孕。加上那个年代，离过婚的女人背后总有人说闲话，她衡量一番，无奈决定忍下来。
孩子不到一岁的时候，一次深夜哭闹吵了周淑英丈夫睡觉。
“三十多岁的人，不会哄孩子，让不让人睡觉！”事隔多年，周淑英把丈夫这句话记得传神。当时，周淑英的委曲和愤怒涌上心头，一气之下她把孩子往坑上一放，走出家门。天黑后她回来，屋内没有开灯，黑漆漆的，她预感有什么事发生，丈夫躲在门后，一看她进来猛一推，她没站稳整个人都扑倒在地上，胸口磕到锋利的墙角，针扎一下地疼。她说，直到现在她的两个胸还是一个高一个低。

图 | 生活中的周淑英
从此，为了拉扯两个孩子长大，周淑英学着忍耐，夫妻过得像路人。“我的婚姻很失败，但木已成舟，没办法。”她如今总结那段婚姻说。
儿子长大，各自成家，她也老了。2020年春天，她与老伴搬到新家，没享受几天好日子，老伴因心脏梗塞住院，出院后人无法自理，周淑英自动提出带着老伴上敬老院。在敬老院，丈夫的性情越来越坏，不配合吃药打针，两只手挥舞着要打人。周淑英又做主把丈夫的手绑在床上，听着他咿咿呀呀叫唤，这样过了三个月，直到老伴因病情恶化而去世。
和周淑英相似，张晓菊在节目里接待过的大叔大妈们，大多有着不大愉快的前半生，仳离、丧偶、失独的大有人在。在电视前，他们有些不太想说，心里难过，一提起就要掉眼泪。
蒲芳的丈夫是个酒鬼，一天三顿，顿顿离不开酒，喝醉了就发疯，打人。蒲芳对着镜头狠狠地说：我恨他一辈子。她说自己从没有享受过一天夫妻恩爱，老伴不知疼人，她琢磨着，再找要找一个庇护她的，疼她的男人。
晚年想收获幸福，难点就在于老人们经不起重蹈覆辙，那些早年痛楚的履历，在亲历者心里筑起高墙。张晓菊发现，年轻人还愿意为了对方改变自己，老年人生活方式却难改变，更难顺应另一个人的参与。因此，在节目上，常常会瞥见两个老人因为体重、烟酒风俗等小事谈不拢，说散就散。
什么样的两个人在一起会符合？做了多年红娘，张晓菊依然找不到特定规律。
她曾经给一位81岁的大妈相亲，两人家境差异巨大，女方在城里居住有退休金；男方是74岁，在农村，没有退休金，现在还在当环卫工。之所以让两人晤面，是因为了解事后，发现两人相互符合对方提出的需求。晤面后，男方因为女方年龄就要走，张晓菊没有放弃，把对方的优点、履历一一道给他听，越深入聊两人越契合，下了节目两人相处搬来一起生活，今年九月，两位老人领告终婚证。
在张晓菊的理解中，一对黄昏恋的老人要走入婚姻，红娘的努力最多只占50%，剩下的，取决于两人相处是否愉快、是否有共划一待。“劲儿往一处使，才华有好的效果。”张晓菊说。

图 | 9月27日节目组为老人举办集体婚礼

“感情归感情，事归事”
下节目后最初的半个月，富淑媛觉得自己有了新的生活，对新恋情充满等待。没成想，爱情的种子刚刚抽芽，就被掐断了。对方告诉她，上电视相亲没有和孩子们说，孩子知道后差别意。
富淑媛继承追问，对方和她坦承：孩子们在天津工作，知道他相亲乐成的事情后，承诺两年内接他去天津生活，他们问父亲：“两年你都等不了么？”富淑媛还想争取，她舍不得这段难得的缘分，发过去许多短信，但在那之后，对方再不回复。
末了的摊牌是一条长长的短信。富淑媛很生气，开头就说：有一种伤害叫不回复。对方看到后回复她：“只是认识，算不上什么交往，更谈不上什么感情，到此吧，不往前走了。”
她久久没有缓过神来，联系节目组，盼望节目组的年轻人从中调和。那天红娘上门，她们一起给对方打了个电话。这一次，富淑媛表现得很潇洒，她再次邀请对方上她家来看看，表明自己的态度，两人正式在节目里告了别。
富淑媛的前半生是在照顾后代、孙子中度过的，她和老伴平庸如水地度过了一生。2017年老伴过世，那一年她74岁，才结束带孙子的生活，余下的日子她决定要为自己而活。
没上电视前，富淑媛通过相亲，认识了一任男友。对方业余爱写毛笔字，她也爱写，她觉得欢乐，两个人聊得到一块。两边的孩子都同意，两家人还在一块吃了个饭。就这样，相处了两个月，对方提出让她搬到家里来住，她不肯意，说怕人家的老伴做鬼缠着她，始终迈不过去心里的坎。
现在想来，当时也还在修习爱情的阶段，她如今总结那段恋情——如果接受了这段，可能现在生活也挺好，“但我就是要耍点小个性，可能跟他缘分没到吧。” 富淑媛说。

图 | 生活中的富淑媛
这两年独自一人生活，富淑媛越发觉得不安全。一次，她在厨房里蒸馒头，丢下去做别的事，火烧干了也忘记关，差点引发火警，这让她心有余悸。
富淑媛有个比自己大5岁的二姐夫，老人80多岁，身体很康健，老伴去世近10年，一直自己生活。她回江西老家想给自己的老母亲立个碑，找二姐夫帮忙，事情结束后他们一起去旅游，富淑媛又邀请二姐夫上自己家住了两天。事后，她跟孩子说自己想和二姐夫搭伴过，好赖也是亲戚，知根知底。孩子们同意了。
二姐夫来家的第二天，她照例在家里写她的毛笔字。二姐夫躺在床上睡觉，鼾声时起时伏。那一刻，富淑媛忽然感到畏惧，她胡思乱想，眼下她自己都掩护不了自己，二姐夫比自己年纪大，如果人在这儿有个意外，该怎么办呢，吉林与江西隔着两千多公里，老人的孩子没办法第一时间赶过来，自己又该如何给个交代。
她越想心越慌，马上打电话联系孩子，订了回程的火车票，她又怕老人伤心就借口说要跟他一起归去。等老人回到自己家后，她的心才落下来。第二天她独自买了票，赶紧逃回了家。
人老之后，直面疾病和殒命，以及抱病给孩子的压力，这些都让富淑媛压抑。富淑媛又想起上节目相亲的那段“露水情缘”，倒对它的短命生出了几份光荣：“我俩不在一个城市，到时候一方抱病，另一方的孩子还得远距离照顾，这不是又给孩子添不须要的麻烦么。”
“感情归感情，事归事。”她期盼亲密关系，也恐惧现实的难处。
在老年人眼里，爱情到底是什么？
周淑英说，这辈子她没有感受过爱，只要一次尝到爱的滋味，就知足了。
蒲芳说，人就是这样，你看得上他、他看不上你，看不上就再找，总有瞧对眼的。
富淑媛觉得她在找搭档：“好咱就一起过。”她更享受寻找的过程。
2021年9月29日，那是富淑媛的爱情画上终点的日子。那天，她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与对方告别，她拿电话的手都是颤动的，耳朵靠近，想听进对方末了一点声音，“认识你很高兴。”对方的声音传来，富淑媛愉快地回复，“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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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周婧
编辑 | 温丽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