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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度入主白宫的美国总统特朗普，多次在公开演讲中提到了一种小小的鱼——越洋公鱼（Delta Smelt，学名Hypomesus transpacificus）。
越洋公鱼的体长通常为20厘米，它的栖息地本来是加州的萨克拉门托-圣华金三角洲，但由于栖息地的破坏和水质变革，该物种的数量大幅下降。早在1996年，研究者就已确认越洋公鱼在自然环境中已经灭绝。尽管目前它已经在野外消散，人工繁育和栖息地修复等保护措施依然是保障其物种存续的关键。上图是越洋公鱼。图源：deltasmelt.org
他说，这条鱼“几乎是无用的”（essentially worthless），觉得保护它实在是浪费时间。
他的这番话一出，立刻引起了轰动。为什么呢？因为这条看起来不起眼的小鱼，居然成为了美国环保政策的争议焦点，而特朗普对此的看法，乃至颠覆了很多人对环境保护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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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度濒危的土著鱼儿
先来介绍这个小鱼儿——越洋公鱼。它是一种体型很小的淡水鱼，差不多也就几厘米长，跟我们吃的常见鱼类比起来，算是迷你版的“鱼宝宝”。越洋公鱼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萨克拉门托-圣华金三角洲的原生物种，算是那里的“土著居民”。
别看它小，这条鱼对生态体系的重要性可不一般。越洋公鱼喜欢生存在咸淡水交汇的地方，特别挑剔。它们主要以浮游生物为食，算是水质健康的“晴雨表”。如果水质污染严重，越洋公鱼可能立马“抗议”，数量会迅速镌汰。因此，保护越洋公鱼的生存环境，不光是为了保护它本身，还关系到整个三角洲的水资源管理和生态平衡。目前，越洋公鱼的数量已经少到濒临灭绝的程度。这背后的原因，主要是栖息地被破坏、水污染和引水工程的影响，等等。它们的生存逆境，其实是生态体系整体健康的一个缩影。
1993年，美国联邦政府和州政府将其列为受威胁物种。由于种群数量持续创下历史低点，2010年加利福尼亚州将越洋公鱼列为濒危物种，并为其指定了关键栖息地，确保其保护措施的实行。2015年4月的一项调查仅发现了一条越洋公鱼，这进一步证实了其在野外几乎灭绝的现状。尽管如此，幸存的越洋公鱼种群仍旧存在于加利福尼亚大学戴维斯分校的人工繁育项目中，以及由美国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在沙斯塔大坝附近运营的鱼类孵化场。
越洋公鱼，在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红色名录里面已经是“极度濒危”的物种。图源：Wikip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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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塞牙缝的小鱼，
成了言论交锋的中心
说到越洋公鱼，就不得不提到美国二度担任总统的特朗普。他在任期间曾多次提到这种鱼，语气嘛，简朴来说就是“不屑一顾”。他觉得，这种小鱼的保护措施太浪费资源了，因为为了保护它，美国政府对加州的用水量做了严格的限制。
特朗普在公开场合乃至直言：“你们为了救一条小鱼，就不让人用水，这可太荒唐了！”事实上，6年前，在2018年，特朗普签署了一项名为《以人为本而非以鱼为本》（Putting People Over Fish）的行政命令。这项命令的焦点意思，就是要把人类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要求联邦政府在水资源分配上更倾向于满足加州南部的需求，而不是保护这些濒危的鱼类。这也意味着，他希望更多的水资源可以从三角洲地区流向干旱的南加州，以帮助那里的农田灌溉和缓解水荒问题。
此言每次一出，必然引爆环保圈。这种说法被专家批评为“误导”，因为加州的水资源管理极为复杂，涉及农业、都会用水和生态保护多个方面。专家指出，越洋公鱼虽然体型微小、不显眼，却是三角洲生态体系的关键“指示物种”，其保护工作对维持整个生态体系的健康至关重要。
越洋公鱼的分布范围。图源：Zephyrwang21
加州大火肆虐之后，特朗普又将越洋公鱼的保护跟加州的野火问题挂钩，乃至声称只必要“打开水阀”，就能让洛杉矶得到富足的水。但，科学家们马上回敬，指出：加州的水库在野火期间其实并不缺水，问题的根源在于气候变革和水资源过度利用，而非生态保护政策。
环保组织也站出来强烈反对，并指出，特朗普将这种小鱼与加州的野火问题混为一谈，显然忽视了更深层次的生态问题。他们认为，特朗普想削弱濒危物种的保护，实际上是为了满足化石燃料和开发项目标利益。
不过，话说回来，特朗普的态度其实代表了一部分人的想法：他们觉得保护越洋公鱼是“多此一举”，觉得这条鱼小得几乎看也看不见、还不能吃，拿它当保护重点是不是太“没必要”了？尤其是在农业用水和居民生存用水都很告急的时候，为了保护它，减少水供应显得有些“不合情理”。
不过，事实真的像特朗普说的那么简朴吗？越洋公鱼只是“一条不起眼的小鱼”吗？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得再深入聊聊“生物多样性”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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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多样性，
到底有什么“用”？
说到生物多样性，很多人可能觉得离自己很远。其实，简朴点说，生物多样性就是地球上各种生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和谐共存。无论是动物、植物还是微生物，它们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形成了生态体系。保护生物多样性，简朴来说就是保护我们的故里。
小物种，大作用
就像越洋公鱼，它虽然小，但它在生态体系里扮演着重要角色。三角洲的水质如何，这条鱼最清楚。如果越洋公鱼大量镌汰或消散，说明水质已经受到了严重威胁。没有健康的水质，人类生存会受到直接影响，比如饮用水不安全、农业灌溉受到限制，乃至水中其他鱼类也会跟着遭殃。另外，越洋公鱼是很多食肉鱼类的重要食品来源。假如它们灭绝了，食品链上层的鱼也会逐渐消散，末了影响整个生态体系的稳定性。生态体系就像一张网，少了一根线，这张网就会变得脆弱，乃至崩塌。
表面上看是“救鱼”，实际上是“救人”
保护越洋公鱼并不是单纯为了它好看或者稀有，而是为了维持整个生态体系的平衡。生态体系健康了，我们人类的生存才会有保障。打个比方，如果河里的鱼类灭绝，水草也因为水质恶化死光了，那河水就会变成“死水”，最终影响到农业灌溉和饮用水供应。这时候，我们人类才会发现，保护生物多样性并不是“奢侈品”，而是“必需品”。
自2008年起，加利福尼亚大学戴维斯分校（UC Davis）便启动了越洋公鱼的人工繁育计划。位于加州拜伦市的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鱼类保护与养殖实验室，成功开发了在受控环境下养殖越洋公鱼的技术，并重点关注最大化基因多样性和保持物种的遗传完整性。近期的研究表明，维护人工繁育种群的基因多样性对于物种的适应性和复归野外后的生存能力至关重要。上图：加利福尼亚大学戴维斯分校（UC Davis）生物与农业工程系下的鱼类保护与养殖实验室。该实验室致力于研究鱼类保护以及相关的生态体系保护工作。图源：Zephyrwang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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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期利益vs长期利益
再回到特朗普的评论。他的态度看似“接地气”，但实际上忽视了长远的生态效益。他的逻辑是：人类用水是当务之急，保护越洋公鱼只是在浪费资源。
但问题是，忽视环境保护的短期经济发展，很可能会带来长期的生态和经济损失。试想一下，如果因为忽视保护，三角洲的生态彻底崩溃，水资源短缺变得更严重，那对农业和居民的影响会更加深远。
这其实是人类社会不停面临的一个矛盾——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的辩论。我们总是想要眼前的利益，比如更多的水资源、更大的经济发展，却容易忽略这些利益背后的生态代价。
保护濒危物种，不仅仅是为了拯救某一个动物或植物，而是为了保护它们背后的生态体系。生态体系就像一个精密的钟表，每一个齿轮都环环相扣，缺少任何一环都可能导致整体失衡。
以越洋公鱼为例，它在三角洲生态体系中扮演着水质“健康警报器”的角色。保护它不仅能维护食品链的完整，还能确保整个区域的水资源、土壤和气候稳定。这些看似微小的保护行动，实际是在保障人类自身的生存环境。
2021年12月15日，洛迪鱼类与野生动物办公室的布莱恩特·朱（Bryant Jew）在实验性释放人工繁育的越洋公鱼时，向萨克拉门托—圣华金河三角洲水域投放浮标。该项目由加州水利部和美国水利局团结实行，旨在为未来在野外补充保护这一濒危物种提供科学依据。图源：Brandon Honig/USFWS
另外，保护濒危物种还有重要的文化和道德意义。每一个物种的存在，都是地球悠久历史和生物多样性的一部分，它们的消散意味着人类与自然联系的一部分被切断。比如某些鱼类、植物乃至昆虫，它们可能在已往的岁月里启发了我们的文化传统、艺术表达和科学发现。保护它们，不但是对它们生存权利的尊重，更是对社区、乃至是人类共同文化财富的守护。
地球是一个相互依存的共同故里，维护它的完整和丰富是我们不可推卸的责任。每一个物种的存在，都是生态网络中重要的一环，它们的消亡可能引发连锁反应，最终危及我们自身的生存。通过保护濒危物种，我们不仅是在修补生态体系的“缝隙”，更是在为人类和自然的共同未来奠基一个基础。
为什么我们必要关心呢？
其实，很多事情的本质都很简朴。保护越洋公鱼不是为了小鱼本身，而是为了我们每个人能喝上干净的水，呼吸新鲜的空气，吃到健康的粮食。这些看似和小鱼无关，其实息息相关。
下次如果有人跟你说，“保护濒危物种没意义”，你可以告诉他：生态体系是一个整体，就像这个案例中的保护越洋公鱼这一濒危物种，其实就是在保护长期未来中的我们人类自己、以及我们的后代。与其等到水资源问题变得不可挽回时再悔恨，不如现在就采取行动，让我们的子孙后代也能生存在一个充满生机的世界里。
笔者希望这个案例，让我们能对濒危物种的保护多一份理解。保护越洋公鱼，看似是个“小事”，其实是关乎“大局”的事。每个人的理解，都是生态保护、构建“地球生命共同体”的一大步！
制制图：海潮天下（Marine Biodiversity）
【补充资料：一起诉讼案例回首】
海潮天下（Marine Biodiversity）小编在研究这个案例时，注意到有关这条鱼的跨多年的诉讼和各种“拉锯战”。为助力环球环境治理、为我国学者提供信息供研究参考，编译分享信息如下，供感爱好的读者们参阅。
越洋公鱼（Delta Smelt），这个名字可能对很多人来说并不熟悉，但它的命运却牵动着加利福尼亚州乃至整个美国的环保政策。为了保护这个濒临灭绝的小鱼，已经发生了不少的法律纠纷和社会争议，而这些争议，往往在农业用水和生态保护之间徘徊。回首这个过程，我们可以看到环保与利益之间的拉锯战，以及法庭在此中扮演的重要角色。
2005年，美国鱼类与野生动物服务局（FWS）做出了一项决定，认为加州的中央山谷水利项目和加利福尼亚州水利项目并没有对越洋公鱼的恢复造成不利影响。但这个决定并没有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美国自然资源保护协会（NRDC）对此提出了诉讼，认为这个决定忽视了越洋公鱼面临的巨大威胁。2007年，法官奥利弗·旺格（Oliver Wanger）审理后表现，FWS的结论“武断且轻率”，并要求在FWS重新评估的同时，必须为越洋公鱼提供保护。
随后，FWS在2008年发布了新的生物学意见书，结论与之前完全相反——水利项目正在威胁越洋公鱼的生存。这一次，法庭的反应更为强烈。六名新原告提出诉讼，法官旺格决定要求FWS每周都向法院陈诉水流限制的相关情况，并且聘请了四位科学家作为法院的专家证人。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法庭几乎每年都要就越洋公鱼的保护问题做出裁定。2010年12月，旺格再次认为FWS的意见书“武断且轻率”，并再次要求重新评估。
但，2014年，九巡回上诉法院做出了不同的判断，推翻了旺格的裁定。虽然新的生物学意见书内容庞大且复杂，法院认为它并非“武断且轻率”。法院的裁定明确指出，水利项目正在威胁越洋公鱼的生存。而且，根据1978年的“TVA v. Hill”案件的讯断，法院认为即便水利项目影响了越洋公鱼的栖息环境，按照法律规定，濒危物种必须得到保护，不管代价如何。2015年，最高法院也拒绝了案件的审查，意味着这个裁定见效。
在这一过程中，农业界的不满情绪也逐渐升温。农民们常常抱怨，由于保护越洋公鱼，数十万英亩的农田不得不休耕，他们乃至戏称为“因为四桶小鱼，耕地都没了”。这种情绪的产生并不难理解。保护越洋公鱼的举措，被指责为“导致了大规模的土地荒废和农民失业”。虽然有研究指出，因保护越洋公鱼而失去的工作机会大约为5000个，但加州近年来的严重干旱也给农业带来了更大的影响，导致的失业数字远高于这一部分。
更复杂的是，特朗普政府在2019年对环保政策的撤回，使得越洋公鱼栖息地保护问题再次成为法律争议的焦点。特朗普政府修改了《濒危物种法案》，削弱了对濒危物种的保护，特别是对于像越洋公鱼这样的物种保护措施，优先考虑了农业用水，而忽视了生态体系的保护。环保团体纷纷提起诉讼，认为这些政策的修改会加剧越洋公鱼种群的濒危状态。
随着拜登政府的上台，环保政策出现了变革，开始恢复对濒危物种的强有力保护，包罗越洋公鱼。在2021年，美国联邦机构开始重新审视撤回的环保政策，但农业利益和环保组织之间的争论依然持续，双方围绕水资源分配和物种保护之间的平衡展开了新的博弈。而现在，随着特朗普的上台，这条鱼，再次成为论辩的中心。
尽管越洋公鱼的保护措施给加州带来了不少争议，但这统统，也暴露了一个更为复杂的问题：在环境保护和经济利益之间，如何找到一个平衡点，如何让生态保护与农业发展并行不悖？法庭的讯断，虽然在某些时候可能让人感到矛盾重重，但它们也在提醒我们，越洋公鱼的命运不仅仅关乎一条鱼，它背后所代表的生态体系的健康与平衡，以及不同利益相关方的较劲、长远目标vs短期目标的斗争和衡量。
河流生物多样性
（注：本文仅代表资讯或者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平台观点。欢迎留言、讨论。）
文 | 王海诗
海潮天下·欢迎点评
【引用本文】
王海诗.特朗普与一条鱼的恩仇录.海潮天下.2025-07-15
「海潮天下」（Marine Biodiversity）致力于成为环球环境治理与生物多样性保护的前锋平台。我们以科学为锚点，深度解读生态体系的运行密码，追踪最新国际前沿研究，分享创新保护实践——从海洋到湿地，从深海基因库到气候智慧型农业，从濒危物种拯救到生态修复技术，从可持续渔业到BBNJ谈判，从塑料污染条约到减塑捡塑以及绿色金融政策……我们寻求前沿、最新、有价值。这里是资讯窗口。
【参考资料】
https://en.wikipedia.org/wiki/Delta_smelt
https://www.theguardian.com/us-news/2025/jan/26/trump-climate-windmills-fish
https://www.fws.gov/species/delta-smelt-hypomesus-transpacificus
https://deltasmelt.org/about-the-species
Endangered and Threatened Wildlife and Plants;
Review of Species That Are Candidates for Listing as Endangered or Threatened;
Annual Notification of Findings on Resubmitted Petitions;
Annual Description of Progress on Listing Actions
https://www.fws.gov/species-publication-action/endangered-and-threatened-wildlife-and-plants-review-species-are-336Hypomesus transpacificus (Delta Smelt)
https://nas.er.usgs.gov/queries/FactSheet.aspx?speciesID=795
https://www.epa.gov/sites/default/files/2013-08/documents/delta-smelt_0.pdf
来源：https://view.inews.qq.com/k/20250715A04QA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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