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学生奔赴河南水灾现场搬了7天沙袋赶了2万只羊｜一个人的音乐会

admin · 发表于 2021-9-3 13:00:08|来自：中国

女生扛沙袋抗洪能顶半边天却因陈鸿宇的歌落泪
△一个人的音乐会 | 陈鸿宇 X 救灾志愿者赵明泽
这是一次完全在计划之外的出发。
去到河南水灾现场前，赵明泽只答复了招募者3个问题：“成年了吗?家里同意吗?明天就能出发吗?”她的答复清一色的是肯定。
7月27日清早，赵明泽参加了一支志愿者队伍，和素昧平生的搭档从北京一起向南，去灾情最严峻的第一线——河南浚县王庄镇。

“想到什么就要去做什么”，是这名现代音乐学院大三女生为自己概括的性格特点。比如这次跨越500多公里参加抗洪抢险，她将30%的原因归结于冲动。
7月26日，赵明泽刷了一天的微博，看到河南暴雨上热搜，一个郑州的朋友给她打电话，提及目睹的真实近况，她心里堵得慌，希望做点什么。她也想赌一口气，看到评论有人说去救灾“就是男生去干活，女生在外面鼓掌”，她气愤道，“凭什么这么说，就是要让你们看看妇女也能顶半边天”。
在那时，河南浚县的灾情并未进入大众视野。受连日强降雨与上游分洪影响，卫河水位上涨迅速，浚县防洪迫在眉睫。留守在村里的多是中老年人，他们不会玩微博，只能靠出门在外的孩子向外界发布求助信息。
但这些薄弱的求助信号还是迅速被队长于新龙捕获到了。刚去过河南运送物资的家人告诉他，河南多地灾情惨重，这名大二男生按捺不住想奔赴一线的心情。他在微博上与一个女孩一拍即合，他们决定一人招募志愿者，一人联系浚县应急办。就在那时，赵明泽接收到了“信号”，通过微博联系上了他，约好第二天出发。

赵明泽（左六）和其他志愿者们到达河南浚县后的合影。
初见面时，于新龙对赵明泽印象是“比较高冷”，但相处久了，才发现她热心且过细，买东西时都会照顾各人的需求，还记得帮男生买他们不常用的冰袖和轻便的裤子。
因交通不便，他们搭乘亲戚的私家车前去。告别笼罩在蒙蒙细雨中的北京，进入河南境内，滂湃大雨拍打车窗，不时亮起的闪电划破天际。一起上赵明泽看到，公路两旁水位在上涨，有的地方水已没过庄稼，有的路段大水淹到了路基。
在临时歇脚的一家餐馆，他们吃了一顿火锅。老板听说他们是来抗洪救灾的大学生志愿者，热情地免了这顿饭钱。这让他们感觉内疚，决定“明天大概后天一定要多干点活”，未曾想这是接下来几天他们吃过最好的一顿饭。
在出发前，所有的志愿者都以为，自己只是去帮忙装卸物资。但真正抵达救灾现场，还没偶然间休整和思考，他们就被委以重任——在平地筑一道沙堤。一个干部举着喇叭站在堤上喊话，称这条堤坝是这个小镇最后一道防线，一旦上游开闸放水，淹过去“整个镇都没了”。

抵达救灾现场后志愿者们开始干活，在平地筑一道沙堤。
现场没有照明，只有大卡车车灯和挂在树枝上的白炽灯照亮黑夜。从来没有干过重活的这群大学生二话不说，一下投入战斗，直干到凌晨两三点。
大雨中，他们没有太多交谈，默契地三人一组作战，一人挥铁锹铲沙、一人撑袋，还有一人将装好的沙袋扎紧。这时赵明泽才自嘲地发现，女生还真被当“驴”使。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临时搭建的学校营地，他们倒头就睡，没想到2个小时后，又被叫起来继续干活。没有人顾及自己的形象，女生洗把脸、套上衣服就走了。这是他们到达浚县的第一天。

志愿者在深夜一起筑沙堤。

“无力感”，当再度回想起那几日，这是赵明泽最深切的感受。当大水以势不可挡的力量袭向这个无助的县城时，她发现在自然灾难眼前，人类能做的事太微小了。
大水是在第二天涨上来的。前一天筑堤时尚处深夜，水势平缓，等一觉醒来赵明泽才发现，堤外的积水已经涨到2米深了。现场秩序紧张而忙乱，志愿者一个当八个使，他们一会儿被叫去搬物资、一会儿被派去筑堤，忙得团团转。
老天爷并不仁慈。刚熬过两天的大暴雨，第三天他们又迎来暴晒。40摄氏度的高温中，汗淌下脖子，扎得皮肤疼。大水中混杂着下水道返上来的污水，弥漫着难闻的味道。没有过多防护措施的双腿浸在水里，第二天就起了红疹子。

志愿者们在40摄氏度的暴晒中搬物资、筑堤。
筑堤的劳动机器而重复，干猛了，赵明泽甚至出现了耳鸣，队友向她喊话，她听不清，还以为是对方说话声音太小。身体疲惫不堪，她发现自己的愿望变得简单，前三天是洗个热水澡，后四天是吃个热乎饭。
最危险的时候出现在他们到达的第四天。垒起的沙袋墙已无法抵御大水的冲击，在渗水最严峻的地方，沙袋扔进水中就会被冲走，前来支援的武警只能跪在齐腰深水中，用身体抵御无孔不入的大水，志愿者和本地居民们在武警的身后补堤坝。有的队员委屈得直接在大堤上哭了出来，看着9个小时的努力付诸东流。

志愿者和本地居民们在武警的身后补堤坝。
赵明泽和队友在另一段相对稳固的堤坝上，不断往上垒沙袋，七八十斤的大沙袋必要几人才能搬动，这是他们试图与汹涌而至的大水作最后的抵抗。临近深夜，本地当局思量到志愿者的安全问题，将所有队员撤离。第二天她看到，一个看守堤坝的大叔可能由于太累，穿着雨衣直接躺在堤上睡着，翻个身就会掉进水中，她觉得心疼。

一个看守堤坝的大叔穿着雨衣睡着了。
在灾难眼前，动物的生存境况更加凶险。其中一天，她和志愿者搭档被拉去一个羊场赶羊。两万头羊，他们只来得及转移几千头种羊，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本地羊在笼子里等死。从来没有赶羊经验的他们硬着头皮顶上，100多只羊就要赶一个小时。一些农民不肯走，哭着说家里的羊是他们全部的财产，羊没了，家也没了。

赵明泽和志愿者搭档去羊场赶羊。
此前赵明泽并不认为自己是个“热血”的人，从小到大成长经历坎坷的她，有着比同龄人更成熟的性格。
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脱离，从小与母亲关系淡漠，她很早出来赚钱养活自己。她去过豆浆店、服装店打工，也受过理发店师傅的责打。她自认为相信人性本恶，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但在灾难眼前，她心里的“堡垒”有了部分瓦解。她对趁机坐地起价的出租车司机无可奈何，也因一些举着手机做直播的人哭笑不得，但记下更多的善意。每到一个地方，被褥、床铺都有村民帮忙安排，一位附近超市工作的大姐自动揽下帮他们洗衣服的活计，还帮他们熬姜汤。

赵明泽和河南浚县王庄镇的村民们。
更重要的是，她拥有了一群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友”。他们自称“京津冀志愿者”，其中有刚毕业还在考公的大学生、有雷厉风行的退伍女军人。一位在郑州做生意的志愿者大哥告诉他们，自己已经签好遗体捐赠证明。
他们本想等大水退去，参加灾后重建工作后再脱离，但由于突然暴发的疫情，不得不提前返回北京，结束了7天的短暂行程。
当这支临时拼凑成的志愿者小队在北京再聚首时，他们终于偶然间和时机聊聊属于他们日常生活的情感故事、偶像理想。于新龙看到赵明泽家中墙上贴着陈鸿宇的海报，才知道她喜欢陈鸿宇，特别是他的《理想三旬》，可一直遗憾没能参加一场演唱会。
他联系上《一个人的音乐会》节目组，希望能为自己的“战友”圆梦，让她能一如既往地坚持她的人生信条，做她认为她对的事变。

陈鸿宇为赵明泽演唱《理想三旬》。
回到北京后，赵明泽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自己做的是否是一件有意义的事。在去河南前，她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应该去做一些想象中所谓有意义的事变。”
但在回来后，她跳出了自己原先的头脑框架，开始反思，自己做的这些事真的是有意义吗？还是只为了满足自己的情感需求？
在朋友圈留言中，有人赞她是“好汉”，要请她吃饭；有人问她灾区“真的那么惨吗”，无法相信她经历的一切；还有人质疑她既然“想到什么就要去做”，那么“去之前有没有想过死”。
赵明泽没法答复这些问题，她认为这种事不能琢磨太多，“一琢磨就没有勇气了”，想去就得赶紧走。

赵明泽听到陈鸿宇演唱后，眼眶湿润。
但回想时，她依然会感觉后怕。有人告诉她，其实现场发给他们的浮水衣根本无法承受他们的体重；一旦大水溃堤，她们可能会被直接冲到不远处十字路口，撞上停在那里的大型机器，人的肉体对上钢铁之躯，就不是会不会游泳的问题了。
当时他们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思考，只是机器地重复装沙袋、运沙袋的简单动作，最久的一次她憋了10个小时才上了茅厕。回京后安静下来，这些问题就像大水一样，涌进她的脑子里。
朋友劝导她，你一开始做这件事是为了什么？她说，为了帮助别人。对方说，那既然做到了，满足自己就足够了，不用管别人怎么想你，是否认同你。
在和陈鸿宇对谈时，陈鸿宇以自己在北京辗转5年，最后终于决定做音乐的经历告诉她，“冲动不能是拿理性去抑制掉的，这是一种不让自己生命有遗憾的冲动”。
赵明泽问陈鸿宇，“是否可以把年轻的纠结理解为积累”？陈鸿宇告诉她：“纠结是一种思想上的积累，冲动才是真正的积累”。

陈鸿宇暖心开导赵明泽，坚持自己的“冲动”。
赵明泽觉得自己不再像原先那么偏激，“感觉自己变得更清静了”。她告诉陈鸿宇，觉得自己更多地理解了人，人是多元的、丰富多彩的，有好人，有坏人，她感受自己见到了很多善意，会想“那我也要善良一点”。
经历了“这一仗”，于新龙想了很多。在去灾区前，这个大二男生并没什么组队经验，最值得自满的经验就是打游戏组过一支2000多人的团战。但在这次，他直接负责一个团队，既肩负偏重担，也感觉到自己的经验不足。
回来后，他向红十字会的大哥请教如何申请资金、注册队伍，希望使团队更加正规化，未来继续学习专业救援等。他相信这件事可以继续做下去，“由于去到本地后，我们是离问题最近的人”，未来可以更有效直接地对接最有需求的地方。
他们为团队取了个新名字，叫“凌一”，希望未来能壮志凌云、一马当先。
在灾情发生时，一支支由民间爱心志愿者组成的救援队的身影总能在第一时间出现在灾区一线、事故现场、深山密林，为身处危险、深陷困境中的人们带去信心和希望。
一支合格的民间救援队，不仅必要爱心，还必要专业的救援能力。“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救援人员的救援装备、救援技术等都直接关系着群众的生命安全与财产安全。但鲜有人知的是，大多数民间救援队的设备多为自费购买，而救援设备价值高、损耗大，同时救援队员培训的师资、园地问题也日益凸显。目前，我国绝大多数民间救援队存在资金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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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讲堂】直播活动
99公益日，参加腾讯新闻【好事讲堂】直播活动，与公益召集人周雨彤一起，在蓝天救援队队长的现场教学下，学习水灾中的自救和他救；现场还会连线救援队队员“Tony”余涛，报告他们在河南水灾中的暖心救援故事。
第3955期
撰文丨秋山
摄影丨泡沫刻意影像实验室 Free
编辑丨睿智昕玥
出品丨腾讯新闻